清早起床时就觉得空气混沌,汗腻神乏,房间里并不像往日一样清风扫室,吊扇此时的转动也显得有些多余。下床的瞬间脊梁骨“咯”了一声,夜间的梦汁显然还有残余粘黏在脑勺。我习惯性的用手敲揉了一下太阳穴,希望能找回那所谓理性的主线。在床头转了两圈,昏乎中穿回失散的拖鞋,散懒地向浴室走去。窗外的天没有淡金色的阳,却可艰难地在白茫中辨别出可爱的蓝。于是我欣慰地拿起牙刷,在成功平息了眼皮之争后,我在朋友的催促中穿上昨晚就想好的衣服。
走在无人的沿江路上,起床时的闷热越感严重,犹如一块粗制的无形麻布将你包裹,越裹越厚,汗珠从两额以及背部的毛孔蒸出,胶着在衣服与皮肤之间,让人心燥难安。天上的白色掺杂进了可恶的灰,拭去了最后一丝的蓝。鸟儿似乎看出我的不安,故意低飞徘徊,以讨我心欢,可是我却像是被下了咒似的,用恶毒的双眼驱赶这来自天上的善意。
终于来到了办公室,放下书包,拿起遥控,猛按开关,看着空调盖的缓慢开启,心中的躁动有了些许平静。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,于是我随性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,上Q,微博,遣散这没有计划的上午。室内的光线突然暗淡了下来,窗外静物的影子立刻隐身,一切被一层灰色覆盖,纹丝不漏。
十分钟后,天上派来的第一个空降兵以75度角的姿势击驻在办公室的窗上,透明的玻璃表面散开了一朵直径两厘米左右的“水花”。随后,大部队像舂谷机高速运作时送出的米粒一样,高密度倾泻,抢占阵地。不到三十秒的时间,窗外五米以外的事物已难辨形状。站在门口,门外泥土的气味夹杂着暑热围扑进来,这样的攻势维持了几分钟后仍没有减弱的趋势,使人不禁为夏天的威力顿生恐惧。很快,窗户上,屋檐边,门外屋子周围,以及街道、空地上,都不同程度地形成了急促的水流,释放着几天来困锁在地表的暑气。
一小时后,进攻像接收到指令似的停止。拉开房门,久违的沁心凉扑面而来,空气仿佛被解了锁似的自由流动,躲在墙角的小虫探出了猎奇的触角,房檐上的小蜘蛛正在修缮自己的小天地,藏身暗处的蟾蜍也笨拙地经营着四肢,探索这劫后余生的新天地。世界经过这一轮的清洗,重新焕发了她应有的光芒。天空的白云层中泛出了微黄,鸟儿高傲地掠过屋顶,续谱它对人类的宣言。回看室内,一切安详如旧,只是玻璃窗上仍残留着“水花”残迹,偶尔滑下窗沿,抒写着方才的辉煌战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