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正在飞速行驶,窗外那鲜明的绿色在倒退。我,正要离开生活了15天的西牛,离开实践了15天的司法所,离开关照了我15天的西牛的朋友们。
金晞年华的队友们有不舍,然而我们都说:“不会哭。”
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,我想起了前一天晚上,为我哭泣的那个小孩。
司法所的黄所长有个孙子,叫小羽,五岁半,下学期开学就读一年级。他剪了个小平头,调皮又可爱,因为黄所长的家就在司法所附近,所以他偶尔会来司法所玩耍。
离开司法所的前一天,我对小羽说:我明天要离开了。
小羽别过头去,手指在木椅的扶手上画着圈。我就坐在他的身边,但是他不理我。我摸摸他的头,进了司法所的里屋。
不一会儿,我就听到他在大厅里小声地啜泣,接着演变成大声的哭喊。
“呜呜,姐姐要走了,姐姐要走了,不要走……”
虽然他用的是客家话,而且因为哭泣而说得断断续续,但我能听得懂他说的只言片语。 “姐姐”和“不要走”这两个词,他重复了很多遍。我愣在里屋那儿,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我震惊了。
作为一个挂职学生,不像义教队那样有孩子缘。义教队的学生老师经常和孩子们接触,自然建立起深厚的感情,在离别那天肯定会有依依不舍的情况发生。但是我只和小羽玩过两三次,不外乎是玩玩牌,教他说普通话,弄一些网上的小游戏给他玩。
司法所的华哥说:“你就说你明天不会走的。小孩子嘛,哄哄就没事了。”
我不想骗小羽。孩子的心是最纯洁的,会把谎话当真。谎话欺骗得了一时,但是会给小孩子的心蒙上阴影。我当小孩的时候,最痛恨的就是不实现诺言的大人。
我走到大厅,坐在小羽旁边,拿了张纸巾擦干他的泪水。
“小羽,你再哭,姐姐就不喜欢你了。所以你不能再哭了,明白不?”
我只是试探性的,小羽居然真的停止了大哭大闹,但依然在啜泣。我不禁感叹他的纯真。
“你是不是男子汉?说,你是不是?”
小羽顿了顿,缓缓地点点头。
“是的话,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就不应该像女孩子一样随便哭。要不姐姐就不喜欢了。你想想,你下学期就会有很多朋友,很多姐姐和你玩,不单单是我。”
他的眼泪没有再往下流了。
我松了一口气,轻轻搂着他,安慰他。
小孩子的心远比大人们所想象的要细腻、敏感并且复杂。当黄所长进来后,他又有想哭的迹象,又开始哭喊着“姐姐”。黄所长说:“姐姐明天走了,但过三天又会回来的啦。只是离开一阵子而已。”
我怕他又开始哭闹,也只好无奈地说:“是呀,我明天还会过来的。”
走出司法所的时候,小羽贴在门框上看着我。我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我说了谎话,欺骗了小孩子。
坐在车上,想起黄所长在我临走前说的话:“他一大早就到司法所等你去上班……”
我把头扭向窗外,无声地哭了。